北魏的纸写本《维摩诘经》,宋刻《长短经》,清康熙年间的《颜氏家藏尺牍》……这些来自上海图书馆的馆藏古籍,首次在上海外国语大学世界语言博物馆展出。有趣的是,来自上外的不同国家留学生“集结”,为了展览专门做了六国语言的翻译讲解视频。这一视频也将走出学校,在上图东馆馆藏精品馆对外播出,让更多外国朋友通过母语体验更方便地感受到中华文化的奇妙。
◆六种联合国通用语解说中华古籍◆
▲本文图片皆来源青年报
作为海内外重要的藏书机构之一,上海图书馆现藏中外文献5700余万册(件)。在上图东馆特辟的“馆藏精品馆”里,常设展“典册琳琅”是上图馆藏精品的首次长期集中展示。上外世界语言博物馆联合上海图书馆举办的“中国文字印刷发展史专题展”上,馆藏精品馆的7件代表性藏品复制件得以与上外师生见面。
“《维摩诘经》是一件完成于北魏神龟元年的大乘佛教经文写本。在北宋毕昇发明活字印刷术以前,文字作品的传播几乎完全依赖于手工抄写,这些抄本内容以佛道经文居多,这件《维摩诘经》不仅是上海图书馆历史最为悠久的藏品,也是中国最古老的纸写本之一。”面对镜头,尼日利亚女孩沈诺兰用英文流利地解说起这一来自北魏时期的写本。
“来看这本《颜氏家藏尺牍》,是清代康熙年间有名的学者之间的书信。他们姓颜,我们很多人来自孔子学院,大家都认识孔子吧?这个书信的主人中,有一位叫颜光敏,就是孔子的徒弟颜回第六十七代的子孙,和他们通信的都是名人,其中还有康熙皇帝的洋老师,传教士南怀仁。”上外国际关系专业博士二年级的俄罗斯学生王泽用的则是他的母语俄语。
“中国的唐朝和宋朝时期之后,雕版印刷技术快速发展,出现了不少刻本。虽然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比较起来,出了错很难改,但方便印刷图画。这里展出的《松江府志》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本《松江府志》全书有一百余万字,是研究上海的重要历史参考。”上外跨文化交际专业硕士生Yadira Miño Marcillo是厄瓜多尔人,中文还不太流畅的她,用西班牙语介绍了她印象深刻的展品。
也正是这些上外留学生,用中、英、法、俄、西、阿六种联合国通用语言,为有些晦涩难懂的中华古籍精品配上了外国人更容易理解的解说词。上外世界语言博物馆副馆长孔令涛告诉记者,这些解说视频很快将在上图东馆馆藏精品馆播出,音频则将加入上海图书馆即将上线的智能导览设备。“我们也发布在了不同的海内外社交媒体平台,效果非常好,受到不少人喜欢。”
◆翻译专业名词让留学生也犯难◆
上外翻译专业本科四年级学生王宇琦负责展览的中文介绍,也是外国留学生进行外语翻译讲解的基础文本。曾经参与过语博馆“一片甲骨惊天下”特展的介绍工作,但这次的展览,她发现想要介绍得有意思没那么容易。“甲骨文展我们展出的是甲骨原片,有关甲骨文的故事不管是给中国学生讲,还是给外国人讲,都是很吸引人的。但这次的印刷展展示的原件很多都很晦涩,像《维摩诘经》,读名字都觉得拗口。内容也非常深,涉及到不同朝代,有不同的文化内涵,中文讲解不容易,更别说是翻译成外语,让外国人能理解和明白。”
在做文字介绍和翻译时,同学们也进行了大量推敲。王宇琦发现外国留学生对于像《颜氏家藏尺牍》这样的私人书信为何被当成珍品进行收藏并公开展览感到不解,她就会在介绍中增加更多背景故事。“我加入了颜光敏和康熙皇帝的外国老师传教士南怀仁通信的故事,包括和孔子的渊源,他们就能理解了,能和皇帝的老师通信,这些人的确不一般。”
“对我来说,翻译最大的困难就是专业词,比如雕版印刷、活字印刷等等,它们听上去都不是我们日常说话沟通时会用的词,怎么把它们用俄语词汇来表达,而且还能在语法上通顺,的确是有一点难度。”尽管说自己从8岁起就开始学习中文,但来自俄罗斯的博士王泽发现,要翻译中文古籍,依然没那么容易。他花了大量时间去阅读中文的原稿,先搞明白中文原稿到底在讲什么,再一段段翻译。
来自马来西亚的上外国际贸易学专业硕士林智栋负责英语翻译。同样,让他觉得最具挑战的也是如何翻译好古籍中的专业名词。他为此查阅了《大英百科全书》和各大博物馆的中英文对照藏品介绍,提高自己的“语感”,让翻译能够更加“信达雅”。比如翻译《维摩诘经》时,他注意到这是一件纸写本,因此选择了能呈现展品形态的“manu”(手写本)。在翻译“尺牍”这个词时,他发现虽然这是一本书信集,但展示的部分并未完整收录所有来往书信,所以他在注释中特别加上了“anthology”一词,表示这是书信的选集,保证翻译的准确。
◆热爱中国文化让他们乐意挑战和奉献◆
挑战大,收获却也很大。从小学就对中国文化感兴趣的王泽曾经在企业工作过,做过不少翻译工作,但翻译中国的古籍,对他来说依然是新鲜的第一次。“看到是偏向于中国古代的一些内容翻译,我就知道,这个工作不简单,但我很兴奋,也不会去多考虑是不是会很麻烦,我觉得可以做到。”王泽说。
8岁开始学习汉语,之后进入孔子学院学习,高中毕业后第一次来到中国,硕士研究生考取了上外,如今继续攻读博士学位,王泽从小的梦想就是能来中国留学,对中国文化的热爱也是“从一而终”。“我很小就知道文房四宝了。”他骄傲地告诉记者。说到高兴处,甚至唱起了S.H.E那首难度颇高的《中国话》,以证明“全世界都在说中国话”。
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的沈诺兰本科学的是微生物,但她一直对语言很感兴趣。大三时,她在校园里看到孔子学院的介绍。“当时我也不认识孔子,只是觉得应该是一个亚洲人。”抱着学一门外语的想法,她报名参加了孔子学院开始学习中文。为了学好中文,她开始看中国的电影、综艺,听中文歌。“以前我喜欢看韩剧,但现在我更爱看中国的电视节目了。”她笑着说。
越接触中华文化,越能感受到其中的深厚底蕴。这次参与展览的解说翻译,让沈诺兰学习到了很多,觉得自己的中文水平又上了一个台阶。她最喜欢的展品是《颜氏家藏尺牍》,因为这是“曲阜三颜”与往来友朋的书信,与孔子还有一段渊源。“没有‘一带一路’,没有孔子学院,我就不可能来到这里,来到中国。这就是缘分。”
不同国家的学生们在对中华古籍的志愿翻译中,也感受到了中外文明的交融。比如展出的1855年徐汇公学石印本《法兰文字》,是当时中法双语的法语基础教材,出版页的“徐家汇圣依纳爵公学”的署名,其中“徐家汇”用的居然是沪语音调“Zi-ka-wei”。“特别有意思。”王宇琦说。
发挥上外的语言优势,与上图携手,以多语种讲古籍,这种尝试背后不仅仅是语言的交流,更是思想文化的碰撞。“我们的留学生们都是具有奉献精神的优秀志愿者,都热爱中国文化,也愿意为文化传播和交流出力。”孔令涛表示,今后这样的探索还将继续展开,让中华文化的魅力感染更多国际受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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