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厚何
2024年的第一天,中国驻美国使馆发言人通报了一起在犹他州遭遇“虚拟绑架”庄姓中国留学生已被找到的信息(受害者已被骗“赎金”8万美元),并发布了“警惕‘虚拟绑架’等电信网络诈骗”的安全提醒。在此前后,中国驻澳大利亚等国外交机构也相继发布过类似信息和提醒。
所谓“虚拟绑架”,即并不实际绑架某人,而是以欺骗、恫吓手段先诱使受害者主动切断与外界联系,然后联系受害者家属,诈称受害者被绑架,勒索巨额赎金。有知情者披露,这是电诈手段的常见变种之一。1997年香港回归前后,这种现象首先出现在加拿大、澳大利亚、美国等香港“太空人”(即子女移民或留学,但父母仍在原籍者)集中的移民目的地。此举利用青少年孤身移民、留学生和远在亚洲父母间的联络落差、人为营造虚拟的绑架“茧房”,在不露面的前提下非法诈取受害者钱财。近段时间,“虚拟绑架”沉渣泛起且变本加厉:2023年9月,英国南约克郡警方的反欺诈协调小组发出警告,敦促前往谢菲尔德的留学生提高警惕,谨防“虚拟绑架”电诈骗局,并特别指出“中国留学生是重灾区”;2023年10月,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警方发出警告称,针对中国留学生的“虚拟绑架”骗局“正变得日益复杂”。
一些外国司法专家,如纽约城市大学约翰·杰伊刑事司法学院网络犯罪研究中心主任马拉斯、美国资深人工智能及网络安全专家斯坦伯格等指出,“虚拟绑架”的手法大同小异,即先冒充“公检法安”等强力机构名义恫吓留学生“你的家人涉嫌违法犯罪”“不要联系家人,不要上网,不要联系任何人,否则你的家人会遭遇危险”,诱使留学生主动失联;然后利用留学生“失踪”的假象恫吓其家长“不支付赎金就撕票”,家长往往因孩子“失踪”方寸大乱而中招,即便不中招,躲在网络和电话背后的犯罪分子也有很大概率全身而退。
专家们指出,社交传媒的普及给了犯罪分子在线“踩点”搜集目标个人信息更多便利,而随着AI技术的发展,“虚拟绑架”花样翻新,欺骗性也不断提高。前述案件中已有受害者家长接到AI模拟得惟妙惟肖的“被绑架子女”呼救声,和人工合成足以乱真的“被绑照片”。
中国留学生为何成为“虚拟绑架”重灾区?
第一,2023年以来,中国涌现“报复性”出国留学热潮,包括本就计划留学而因疫情滞留延误的,和因种种原因匆匆下决心留学的。基数的增加,加上其中缺乏出国必要准备的人员占比上升,导致新留学生群体对“虚拟绑架”等电诈变种的“群体免疫力”大幅下降。
第二,中国留学生群体普遍年轻化、社交“小圈子化”,其中不免有一些人涉世未深,信息来源狭隘,容易被犯罪分子有备而来的话术“命中”。美国犹他州庄姓受害留学生仅17岁。曾有落网的“虚拟绑架”实施者供称,这种“自以为懂事但其实很稚嫩”的“社会菜鸟”,是他们心中“最好骗”的群体。
第三,由于国情和体制不同,中国和美、加、澳、日等绝大多数针对中国留学生“虚拟绑架”案件猖獗的国家间的正常司法合作机制不够健全,客观上诱发了境外犯罪集团“拉大旗作虎皮”,利用国内反腐、劝返“红通人员”的声势偷梁换柱,实施“虚拟绑架”卑劣犯罪的“灵感”。
那么,如何破解“虚拟绑架”这种电诈骗局呢?必须指出,中国政府、警方和驻外机构也好,“虚拟绑架”高发国的警方和主流媒体也罢,都已加大对“虚拟绑架”的关注和打击力度。这些都有助于提高公众对“虚拟绑架”的认识,增加犯案者的得逞难度。与此同时,留学生及其家庭也应提高自身“免疫力”。
首先,必须树立对现代法治社会的充分信任。充分认识到不论反腐、劝返“红通人员”还是其他跨境司法行为,都不会要求当事人、尤其当事人未涉案家属“必须切断与外界联系”。
其次,必须牢记,最权威的司法信息只能来自中国驻外使领馆和当地警方。被“虚拟绑架”盯上的,不论留学生还是家长,遇到此类事件后务必第一时间与中国驻外使领馆和当地警方取得联系。
最后,留学生、尤其新留学生应改变“人在国外、交际圈仍在‘简中系’”的误区,积极拓展社交圈、信息来源和眼界。如此,一方面不易上当,另一方面即使不小心“中招”,也会因为在现实和虚拟空间有更多“留痕”,而较易被“关联者”从茧房拽出。(作者是驻加拿大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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