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2012年6月8日,加拿大警方接到一名男子打来的报警电话,他声称父母来加拿大看望自己,本来要搭乘飞机回国,就在他要送他们去机场的时候,母亲却失踪了。
“我妈妈不见了,求求你,帮我找到她!”
了解详情后,警方安抚一脸焦急的男子,并承诺会尽快破案。
然而,随着真相的揭开,所有人都沉默了……
▎消失的母亲
报警男子叫汤远熙,25岁,是家中的独子,于2006年来到加拿大留学,此前就读于加拿大博学学院,在温哥华已经待了6年。
报警后,警方建议父子二人先去机场,或许母亲已经到达机场。
两人到达机场后,并未找到汤母。看着登机时间临近,汤远熙建议父亲先行回国,自己则会继续跟进,而汤父觉得万一有什么意外,自己也可以先回国打点一下。
6月9日,汤父再度乘机前往加拿大。
随后,父子二人在警方的陪同下召开了记者会,呼吁社会各界协助寻找汤母。
面对记者的镜头,汤远熙信誓旦旦的说,“我一定一定会找到母亲的。”
从报警当天起,警察连续不断找了2周,就是没有汤母的下落。
与此同时,一脸书生气的汤远熙和父亲走遍了加拿大的大街小巷,表情悲切、声泪俱下地向路人打听母亲的下落,即便嗓子沙哑也不肯停下来歇一歇。
这让在场的警察为之动容。
▎警方的手段
事情的进展发生在一个半月之后。
2012年7月29日,有驾船者在鲍威尔河镇以西哈伍德岛附近海面发现一个漂浮的行李箱。
接到报警后,加拿大警方立即前往查看,并在行李箱内发现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人体残骸。
经过鉴定,警方确信死者就是汤远熙的母亲。
即便当时的舆论一边倒地站在汤远熙一边,汤远熙也表现出了一个“孝子”所应当具有的品行,但越来越多的细节让警方开始愈发怀疑他。
作为见到汤母的最后一个人,他在接受警方询问前后证词明显不同。第一次,他说母亲早上吃完早餐就不见了;第二次,他说是准备送父母去机场时才知道的。
其次,他一开始提供给警方的失踪地点就不对。为此,警方曾上门质询为什么提供虚假信息,汤远熙则以自己英文不好,有的地方听不明白也说不清楚为由应付过去。
基于种种怀疑,警方在发现汤母尸体之后,并没有立即把消息公布出来,而是打算来一起卧底钓鱼行动。
于是,在汤母被发现后一周,一位操着广东话的卧底女警拨通了汤远熙留在寻人启事上的电话,并说明有线索要提供,约汤远熙在咖啡馆见面。
她告诉汤远熙,她和朋友在钓鱼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行李箱,里面的人的发型、衣着都和寻人启事上的汤母很像。
发现汤远熙并没有什么异常,她于是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声称自己也杀过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被人谋杀的,如果没猜错凶人是你吧?
见汤远熙有了犹豫的动作,女警官不紧不慢地接着说,没关系,你只要给我钱,我就帮你把尸体处理掉,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他终于开口说话,可说的话也让女警官震惊。他表示母亲是他杀的,自己会筹集一笔钱给她,但是还有一个别的要求——自己会支付额外的钱,雇佣黑帮里面的人杀了自己的父亲,到时候自己继承了遗产,会给他们好处费。
之后汤远熙在女警的诱说下,他们再见了一次面。
这次,女警带他见了自己的老大——一个自称是三合会会员的香港人。当然,这也是一个亚裔警察假扮的。
这位大佬声称自己有多次杀人经验,如果要帮忙销毁尸体也没问题,但是还需要更多的细节,才能清除掉所有可能被发现的证据,以防万一。
为了获取汤远熙的信任,警方事先做好准备,情景还原扮作出海钓鱼并打捞到行李箱,将整个过程都进行了拍照记录。
当“证据”摆在汤远熙面前时,他彻底相信了。
在几次会面过后,他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谋害母亲的过程和盘托出,甚至还说当初想到好几个不同的方案,包括用刀刺死,或者分尸倒进水泥桶,等水泥干了再一一丢弃,但是由于条件有限,他没办法一个人完成,因此作罢。
他不知道的是,他此刻所讲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个演示动作都被警察记录了下来,成为铁证。
2012年9月7日,汤远熙因杀人罪被警方逮捕。
▎高压教育下,母亲棒打鸳鸯
那么作为儿子,汤远熙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呢?
一切要从他的家庭背景讲起。
汤远熙的父亲在广东佛山从事进出口家具生意,在当地小有规模。
作为家中独子,汤远熙从小就备受关注,父母也对他十分严格。
尤其是他的母亲,发誓要让汤远熙成为学霸。
奉行着“戒尺之下出高徒,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教育理念,汤母一直严格管教着汤远熙:在他做错事或者考试失利时,便会让他受到不同程度的惩罚。
每当汤远熙考试不及格,汤母就不让他吃饭,甚至剥夺他的睡眠时间,直至下次考试成绩优异后,才取消所有的处罚。
在生活中,汤母也喜欢控制他的方方面面,小到用过的东西要物归原处,大到穿什么衣服交什么朋友。
在校内校外,汤远熙干了什么事,都需要向母亲汇报,如果外出没有及时汇报,汤母会不断给儿子打电话,直至儿子接起电话为止。
步入高中后,汤远熙结识了一个女孩。两人一起相互鼓励,好好学习,也约定好以后要靠同一所大学。
不幸的是,老师察觉出他们早恋的迹象,并随后告诉了两人的父母。
汤母大发雷霆,指责儿子对不起妈妈的辛苦,在知道女孩家庭条件比较普通后,还出言不逊:“你怎么找个垃圾妹?”
汤远熙见惯了母亲的强势,不敢反抗,只能听从母亲的安排,暂时断绝了和女友的联系。
2006年,汤远熙到加拿大留学。汤母很高兴,认为自己教导有方,可留学却不是汤远熙所想要的。
来到加拿大后的汤远熙很快就陷入了深深的孤独和无力当中。
终于有一天他鼓起勇气告诉父母自己的感受,可换来的却是母亲的指责,认为他不值得父母的辛苦培养。
这时,初恋女友的出现给他带来了曙光。
尽管汤远熙小心翼翼地隐瞒了这段关系,但还是被父母发现,汤母放言:“我们是你的父母,你必须听我们的!”
父母虽然有钱,但是对他的经济却控制得死死的。因为他们发现用这个方法来让儿子听话很有用。
他们要求汤远熙每三天必须给父母打一次电话,每次通话时间不低于20分钟,如果不打的话,下个月就不给生活费。
尽管如此,汤远熙还是借着租房、交学费、买车等等由头从父母那骗钱。而骗来的钱,早已和在加拿大一起同居的女友挥霍一空。
到了海外,汤远熙并没有像他父母所希望的那样好好学习。毕业前夕,汤远熙谎称自己已经拿到了永居证。可事实上,他毕业以后连个工作签证都办不下来,直至被逮捕,他拿的还是访问签证。
刚到温哥华的两周时间里,汤远熙带着父母游览了很多旅游景点,妈妈不停地对儿子说:“如果不是我当初的严格教育,你怎么能过上像今天一样富足的生活呢?”
然而,当一颗邪恶种子已经开始生根发芽,所有造就它的外力都成了助长它的肥料。
6月7日,汤母进入到汤远熙的房间帮他整理个人物品时,无意中发现了租车凭证。这让汤远熙感到慌张,因为之前父母拿来给他买车的钱早已挥霍光了。这要是让母亲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
此外,汤母还提出一个要求,要去他租的公寓看看。他之前骗父母是和一对夫妇一起合租,而实际上一起合租的是他的女友。
感觉已无退路的汤远熙借口让母亲整理大东西,就在汤母低头收拾时,汤远熙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铁锤朝汤母的后脑勺猛力一击。
待汤母倒地后,又用床上的枕头捂住她的脸。期间汤母有挣扎,他又使出全力继续殴打母亲。整个过程长达20分钟。
之后,汤远熙便将尸体装入行李箱。
2012年6月8日凌晨,他拖着一个黑色行李箱,连同一把血淋淋的锤子,扔进了温哥华的弗雷泽河。
▎父亲庭上竖起大拇指
▎却意外得知自己也在计划中
2015年,案件正式开庭审理,汤远熙被指控一级谋杀罪及教唆杀人罪。
然而诡异的是,汤远熙的父亲出庭作证时,却处处维护儿子,甚至先后找了多个律师,要对汤远熙进行无罪辩护。
汤父称,儿子性格很好,妻子强势固执,控制欲很强。儿子高中时曾经和一名女同学交往,但他和妻子觉得两人并不合适,特别是妻子,完全无法接受,因此强行拆散他们。
钓鱼上瘾的警方再一次安排了一个卧底来到监狱中,时不时在汤远熙面前晃荡。在聊天过程中,他表示,杀死母亲一点都不后悔,这样的母亲会控制他一生,只有杀了她,自己才会真正获得自由。
汤远熙还向卧底警察透露,他之所以等到父母来到加拿大才动手,一是因为加拿大没有死刑,二是觉得加拿大警方比较笨。
在之后的庭审上,汤父请了特洛伊·安德森作为辩护律师。这位律师曾经赢过警方钓鱼执法的官司。
据当地中文媒体报道,看到汤远熙的父亲在休庭时,偷偷给儿子竖起大拇指,甚至还签下谅解书,要求法官从轻处罚。
但随后,儿子的一番内心剖白却让汤父心中一颤,几度离席,没有勇气听下去。
汤远熙称,从小过着被父母操纵的生活,长大后父母还想包办他的婚姻,“妈妈甚至已经找好未来媳妇的人选”。
他认为这样的生活很窒息,“我只想开心做个普通人,如果父母不在,我会很快乐。”
汤远熙还说,本来想把爸爸一并杀掉,但担心瘦削的自己不是强壮的爸爸的对手,所以没敢出手。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汤远熙在跟卧底警察沟通过程中,会提出“处理”掉父亲的要求了。
最终,陪审团裁决,汤远熙二级谋杀罪名成立,判处终身监禁,17年不得保释。因为他持有中国护照,因此将在得到保释后遣送回国。
这一结果让控辩双方都很满意。退庭时,汤远熙还面带微笑,丝毫没有悔过之意。
事发至今,11年过去了,汤远熙仍在狱中接受改造。他曾说:“我想过用自杀来结束父母对我的控制,但我没有勇气。”
无独有偶,在母亲严苛要求下成长起来的吴谢宇,在学习的道路上一路高光。即便是身处中国顶尖学府,也依旧处于优秀行列。后来,吴谢宇通过了美国研究生入学考试,准备出国求学,但其母亲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就跟着一起去了。
但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这就是之前轰动全国的吴谢宇弑母案。
面对警察的审问,他并不慌张,在询问作案动机时,他说道:“帮妈妈解脱。”
说到这,直觉得人心比鬼神可怕。
他们一方面活成了家长想要的样子,一方面在高压中内心逐渐扭曲。在他们假性自我和人格面具之下,是一颗早已溃败的心。
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杀人是最极端的选择。
这些事,想必给父母和子女都留下了很多关于家庭教育的思考空间……
当爱变成了束缚,一切就可能适得其反。
参考资料:
1.欧美华人圈
2.B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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