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门老板、留学生、业余矿工,一群奇葩在北极圈淘金的故事

在北极无人区淘金4个月,我们草率了。一我找到一份去无人区挖金矿的工作决定去加拿大留学读会计的时候,爸妈都说这个专业万无一失很好就业。没想到毕业在即,却赶上了全球经济不景气,十二月修满学分毕了业。工作还是没着落。投出去的简历大多石沉大海,我发现一个悖论:应聘单位都要求“1到2年的相关工作经验”,像我这样刚毕业的学生没有工作经验,等于不符合要求——但如果所有单位都要工作经验,那我不就永远都不符合要求吗

在北极无人区淘金4个月,我们草率了。

我找到一份

去无人区挖金矿的工作

决定去加拿大留学读会计的时候,爸妈都说这个专业万无一失很好就业。没想到毕业在即,却赶上了全球经济不景气,十二月修满学分毕了业。工作还是没着落。

投出去的简历大多石沉大海,我发现一个悖论:应聘单位都要求“1到2年的相关工作经验”,像我这样刚毕业的学生没有工作经验,等于不符合要求——但如果所有单位都要工作经验,那我不就永远都不符合要求吗?

会计专业的书,现在我学的基本也都还给老师了

有天我在网上看到一则招聘广告:招翻译,要求精通中英文,能接受在无人区工作的环境,包吃住,月薪两万(人民币)。

对于还没毕业的学生来说,这个薪资算非常不错了。我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心态发了封邮件询问,没想到很快就有了回应。

招聘的是个山东老板,跟我还是老乡。他说他在加拿大北部买了一片地,地下有金矿,但他不懂英语,需要一个熟悉加拿大的人帮他操持各种手续,跟他一起去开矿。

我们当下就拍板,说回国一起吃个饭见面聊聊。12月底最后的成绩出来后,我开始马不停蹄地准备材料,申请工作签证。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便满心欢喜地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回国之后我见到了老板,他很健谈。后来因为经常要在无人区开车奔波,他跟我讲了很多自己年轻的故事来提神,防止我开车犯困。

从来没有上过学的他,早年间因为喜欢打架进过劳教所,在那里学会的认字写字;后来跟人学着做生意,从广东进了纽扣之类的小东西走街串巷倒卖,在那个年代属于标准的“投机倒把”,攒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再后来他又开过客车,贩卖过水果,开过工厂,直到40多岁开发了一个房地产的项目才发了家。

他之前曾经在外蒙古做过煤矿,只可惜刚投产没多久煤价就开始暴跌,虽然没有亏得血本无归,但是最后一算,还是把矿关了比较合算。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也没什么文化,只能干一些这种实业,太高端的东西,比如比特币之类,他玩不转。去年他曾经陪着别人去加拿大考察过,感觉金矿这一行挺有意思。他买了一块地和一点设备,打算今年从国内发过去,正式开始搞。末了他也有点自嘲地说,如果这次金矿再失败的话。他就把钱存进银行吃利息,房产拿去收租,以后再也不做生意了。

不过那顿饭上,他主要是问了我英语说得溜不溜,有没有驾照可以帮他挂靠买车子。这些对我都不是什么难事,基本就敲定了这份工作。

后来我们去矿上要走的山路,远远能看到阿拉斯加的山巅

中国矿工,往往是一个

固定小团体

老板的那块地在北极圈,我们等到4月底北极的雪化得差不多了,才从国内出发。

先飞到了温哥华。温哥华可以说是我在加拿大最喜欢的城市了,依山傍海,气候宜人,中国人多,尤其是在大温哥华边上的里士满,满大街的中文招牌和亲切的中国话,会让你有一种没有出国的错觉。

在温哥华轮渡上

因为老板不会英文,所以我们必须要招聘中国矿工——这几个中国矿工也都不会说英文,他们分别是老于,老王,老吴和老赵。

第一次见面约在了咖啡厅,我跟老板进去的时候,他们几个人正在向服务员比划着点咖啡。见到我们,他们急忙招呼老板就坐,知道我是翻译后,又把我拉到前台让我帮他们点单。

他们几个人每年夏天都去北边的矿上工作,到了冬天再回温哥华随便打点零工。他们每年都换老板,从来不在同一个矿上工作——这一点我的老板并没有当回事。

聊了聊,我就明白他们其实是一个相对固定的小团体,每个人都在团体里发挥独一无二的作用:

老于是这几个人里面年纪最大的,经验也最丰富。他在很多金矿工作过,对“洗金”的流程也很了解,相当于这个小团体的带头大哥。老板给他开了额外的工资,希望他能做好领头作用。然而,在加拿大工作很多年的他后来与老板产生了不少的矛盾,要求额外的休息,拒绝加班或者索要加班费等,经常与老板经常闹得很不愉快。

老吴是正儿八经的技术移民,原来在国内在银行做一个小主管,是这几个人里文凭最高的,能够稍微说几句英文。他来到加拿大之后因为语言不行,只能做一些送餐、园林类的体力活,每到夏天就去矿上辛苦一下。由于是半路出家,他对机械只会最简单的操作。在北极开矿,每年只有夏天可以工作,到了秋天他就会“失业”,去政府领失业保险,等着休息够了,到了下一年夏天再接一份矿上的工作,秋天再领失业保险,往复循环。不过他的心态调整得倒是很好,并没有因为职业的落差而难过。

老王则是非法滞留,在加拿大没有合法身份,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回老家合肥了。他从小就跟着家里人学习驾驶各种工程器械,为人老实靠谱,属于在这几个人里最能干的,只不过因为身份问题必须要依靠这个小团体才能找到工作。有些雇佣过这个小团体的老板都会单独找他,下午他第二年接着干,不过他还是选择跟这帮人一起。后来有一次我们聊起合肥,他说合肥是一个非常破的城市,我告诉他,合肥已经通了好几条地铁,发展得很棒,还打开网页给他看。他很认真地看着屏幕,脸上似乎有点失落。

至于老赵,来了没几天就被辞退了。

他们毫不惊奇

也许是金子见多了吧

定下来员工,我们就需要购买一辆房车,既作为我们的交通工具,在无人区也要作为我们吃饭睡觉的大本营。

老板在网上选定了一辆80年代的老房车,8000多加币的价格很是实惠,可是开出去的时候,连刹车都是坏的。我们一路胆战心惊地开到修理厂,排队时突然下起了大雨,于是又发现了房车漏水的毛病。所幸老赵的车上就有工具,去买了补漏水用的漆爬上爬下搞定了漏水,老板也因此跟我说,这几个人看着就老赵最靠谱。

那辆年纪比我大好多的房车

房车修好,我们以为一切就绪了,没想到老板为了省钱而闹出的乌龙才刚刚开始。

我们挖矿的设备大部分都是从国内采购的,老板找了个“清关”的人,但设备还没到,那人就开始耍无赖,说要报税、要加钱,狮子大开口要2万加元,连我这个菜鸟都能看出来是想敲诈。老板跟这个人在咖啡厅吵了起来,服务员不懂中文,以为这两人要打起来了,于是警告我们小点声,否则就报警。

离开咖啡厅,我赶忙在网上找了一家正规的加拿大清关公司咨询,这个公司建议我们马上飞回青岛,把设备的收货地改为温哥华北边的鲁伯特王子港,这样就能重新报关,还给我推荐了新的运输公司。于是我和老板马不停蹄地坐了14个小时飞机回到北京,改完文件,又从青岛又飞回温哥华。

老于他们几个一直在温哥华等我们回来,车子上路,就开始算工钱了。

我陪老板坐飞机,老于他们负责开房车,我们的目的地是育空地区的白马市。这是一个人口稀少的地区——加拿大国土世界第二大,但总人口跟北京差不多,而育空即使在加拿大人的心中,也被认为是人少到不配叫省(province)、只能叫地区(territory)的地方。

我个人对金矿一点都不了解,很多时候要跟当地人重新学习俚语和专业词汇,比如拿来淘金的土叫做“pay dirt”,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我十分不理解,当地人告诉我:淘金者从这土里面拿到钱来支付一切,所以叫“pay dirt”。

不过看上去老板对金矿很有研究,按他自己的估算,这个矿每吨土能洗1克多金子,除去安装设备花掉半个月,剩下两个半月能洗出50多万加元的金子,合人民币250多万,堪称现实版的日进斗金。我听了之后着实羡慕,老于他们几个却没什么反应,我心想,也许是他们见过的金子太多了吧。

然而,继破烂儿房车和清关危机之后,老板的淘金梦迎来了第三个乌龙。

离我们矿区最近的小镇叫道森市,说是“市”,其实只是个人口1000多的小镇。镇上没有交通灯,但是医院警察局学校博物馆样样齐全,历史上,因为克朗代克淘金热,这里曾经是北美洲西海岸第二大城市,仅次于旧金山,杰克伦敦的《野性呼唤》就是在这里写的。

这个地方如今已经没落了,每年最热闹的就是夏天淘金者们的到来。此外,这里也是美国经加拿大通往阿拉斯加的必经之路,所以也有一些旅游生意可以支撑当地人的生活。

小镇上最著名的“酸脚趾”鸡尾酒,酒杯里面真的有一节人脚趾头,喝的时候要求嘴唇碰到这节脚趾头才合格,并且发给你一张完成挑战的认证

我第一次踏入这个小镇的时候,觉得这里很有特色,但是在这里待久了就很没意思。到了8月底,我只希望去人多的地方,人越多越好,最好是北京地铁晚高峰的4号线那种把人挤到质疑人生的——不过这是后话了。

道森市市中心全景,小到不需要红绿灯

老板的第三个乌龙就发生在这个小镇上。在道森市,我们需要把集装箱里的装载机零件组装成整车,直接开到矿区去。在吊车的帮助下我们成功地把它组装起来了,但是驾驶室跟主体是要把电线连起来的,这时候我们发现,老板买的二手机械根本没有图纸。

我们不知道如何下手,老板大手一挥,说“一根根试”。等到电线都连上时,几个人已经是满头大汗。装载机发动成功了,但我们很快发现,这台机器的动力明显不足,别说挖矿了,挖个小土堆都费劲。我们联系国内厂家,但他们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提议找个当地的外国师傅帮忙看看,毕竟人家世代挖矿,什么都见过,但老板支支吾吾,还是希望我们能用土方法和运气搞定,省得他额外花钱。

我理解,老板从年轻时一路用土方法致富发家,扒火车,躲城管,看着哪门生意人多就去掺和一下,凡事“硬着头皮上”的思维在他那里是成功的关键。他很不能接受“资本主义国家”一板一眼、你来我往的商业关系。

但是折腾了好几天,依然没有进展。最后老板还是只好找了个外国技师,人家三下五除二就给我们解决了问题。老板心疼钱,但也没办法。

我们组装好的装载机

有了装载机,我们就可以把营地周围的树木清扫干净,接下来就到离道森市100多公里外的矿区营地,开始正式的无人区生活。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一路上我的心情还很亢奋。

一路上我们遇到了熊,鹿,豪猪等各种野生动物,对这些动物来说我们人类才是外来客,他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路过北极圈时,有一家孤单的餐厅守在路旁,每个进来的人都可以得到这样一张穿过北极圈的证书

我们到达矿区的时候是中午,考察了一下地形,就开始收拾我们的工具和行李。收拾完我抬表一看,发现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但天还亮着——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进入极昼了。

后来的几个月里,我再也没有见到黑夜,每天晚上,必须要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下来才能入睡。老于他们几个对此当然早有预料,也很容易适应,让我惊讶的是老板,他一把年纪了,居然没对外面铮亮的天表达过任何不满,每天着床就睡。问他,他只说,我年轻的时候经历的可比这多多了。

没想到这句安慰的话

成了我接下来几个月的口头禅

平时我们用房车带的煤气罐做饭,食材是去道森市的超市里采购的(镇上的加油站可以补充煤气),有一台发电机提供生活用电,但是只会每天开一小会儿,生活用水是买个大水箱在道森市装了水拉上来的,饮用水则是买了两个过滤壶接水过滤完再烧开。

房车内部的照片。我们有两辆房车,除了新买的这个“破烂儿”,还有一辆老板去年放在这里的拖挂式房车,因此我们晚上睡觉每个人也能有一张独立的床

老于曾经当过厨师,一开始都是他做饭,我帮着打打下手,等矿上忙起来了,我就直接上手做,反正在国外留学生活过的都会做饭。老板不爱吃西餐,我们平时吃的多半都是家常菜,西红柿炒鸡蛋,土豆丝,炖白菜,不过好在加拿大肉便宜,就吃得还不错。有一次有一只野鸡直接飞到挡风玻璃上撞晕了,被我们带回去加了餐。

这只野鸡其实挺柴的,但是应该是我吃过最野的鸡了

附近唯一见到有人的地方,是几公里以外的一个勘探队营地,有一次我们开车路过他们营地附近遇到了熊,就特意去打招呼跟他们说做好防备,但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多交流了。

我的工作比较清闲,说是翻译,但真到了无人区,也就没有太多跟人沟通的工作了。在矿上我除了做饭,就是到镇上采购零件补给品。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小镇的物价很高,再加上汇率,物价高得经常让老板气得大骂,说这个地方是被黑社会垄断了。

我当年刚来加拿大的时候,第一次去超市就刷了150多刀(加元),也是心疼得不行,所以很是理解老板。我不停地安慰说:人家唐僧取经还九九八十一难呢,咱们这才到哪儿呀。没想到,这句话成了接下来几个月我跟老板的口头禅。

有机器的轰鸣,一般野兽不会过来,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买了把枪防身

在没有手机信号的无人区,我们用卫星网来跟外界联系,只不过调制解调器一横着放就出毛病,只能竖着放。至于网速,要看人品,老王的手机听歌都没问题,我们发个微信都卡,一遇到乌云,就连不上卫星,更是抓瞎。

说到卫星网就不得不提到老赵,刚开始老板觉得他是几个人中最靠谱的,可是来到营地后,我们才发现他并不会开工程机械。老板很生气,没多久就把他开除了。而我们营区卫星网的事情最初是老赵联系的,他被开了以后怀恨在心,就以我们公司的名义给卫星网在道森的代理商发了很多辱骂短信,导致卫星网出故障后,代理商拒绝给我们维修,还拉黑了我的电话。

我们在矿上过了将近1个月没有网的生活,老板烦躁极了,后来直接开了个房间留我在镇上,要我不停地给卫星网的总公司打电话解释。就这样,我待在旅馆房间里狂打了整整一天电话,道森市的代理商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

我们把网络设备拿到镇上,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代理商,一个胖胖的加拿大老头儿。他可能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打过最多电话的人,我又跟他解释了一遍,那些短信是一个被开除的矿工发的,跟我们没关系。他只是耸耸肩膀,做了测试后,很快就把设备修好了。我对他说Thanks a lot,他也马上回说Have a nice day,但我觉得我们都挺想跟对方打一架的。

后来老板还常常提到老赵,说他是中国人坑中国人,不靠谱,要是在中国,绝对不会付他工钱。而老赵走之前,也曾经怒骂过老板,说他不给矿工买保险,加拿大没有这样的老板。

人家那叫洗金子

咱们这是洗砂子啊

到了8月,我们终于要正式开始用水泵引河水洗金子了。

按照规定的流程,应该是把洗过砂子的泥水引到沉淀池,沉淀泥沙后再排回河水中。但是我们的沉淀池建在半山腰,底下是冻土,无论怎么挖水池,一天之内在泥水的冲刷之下冻土必定融化崩塌。在沉淀池塌了几次后,老板又烦了,失去耐心的他又是大手一挥,直接将泥水排放到了河里。

无论如何都会被冲塌的冻土沉淀池

几天之后,矿务局给老板发来了警告信,但是老板并没有当回事,继续开采。在他的心里,先把金子开出来比什么都重要。这让我着实捏了一把冷汗,毕竟我们矿上还有个没身份的老王呢。

万幸的是,除了警告并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然而没过几天,老板从国内买的两个水泵就报废了。虽然卖家一再保证“绝对没问题”,但事实上水泵的动力根本不足以把水引到高坡的振动筛里,组装好的振动筛根本无法移动。我们抬着设备,屁颠屁颠地跑到山腰建了个水池,想让第一个泵抽水到水池,再用第二个泵“接力”引水,但都宣告失败了。

不得已,我们又来到镇上采购水泵。老板依然选择了最便宜的二手泵。果不其然,刚在矿区安装好,这个比我年纪还大的二手泵就坏了。

为了修这个破泵,我又数次往返于小镇和矿区,采购各种零件替换尝试,每天开几百公里的车,开到吐。最后我忍不住劝老板找个外国技师上来看看吧,外国技师来到矿上后,又是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台泵修好了。

后面那辆就是折腾了我半个夏天的二手小松挖掘机。

到这个时候,我对淘金的好奇和热情已经被彻底耗没了。二手挖掘机的斗不是原装的,找不到匹配的替换齿;挖掘机液压管爆裂要更换,水泵的水管承受不住水压爆了,皮卡的变速箱坏了在没信号的高速公路抛锚……最崩溃的是老板从国内采购的设备都是以“厘米”为标准,而加拿大的零件尺寸多半都是走英联邦的“英尺英寸”,有些螺丝买回来,总是差了一点不合适。很多时候我刚回到矿上休息下来,又不得不再开车回镇上。

我看着老板总是背着手站在矿坑口,不知道他对于各种乌龙浪费的时间作何感想。

我开车在路上遇到的麋鹿

北极的夏天时间很短,到了8月底气温开始降到零下,9月初就要下大雪,所有人必须在下雪之前回到道森市,否则就会大雪封山被困住。我们真正洗金子的日子没有几天,但也好歹收集了一点金沙,可以拿到镇上去找收金子的人进行销售——这是全程最顺利的工作了,只要手里有货,凭着当天的国际金价,再交5%的手续费,就可以轻松拿到现金。

我们挖到的可怜的金沙

整个小镇都是赚得盆满钵满的矿工们,坐在Motel(汽车旅馆)门前的长椅上,能看到很多拿着大袋金沙的矿工准备离开这里。有个大胡子矿工从皮卡上很嚣张地卸下来两袋子金沙,提着袋子问我“Gold”用中文怎么说,告诉他之后,他自己重复了好几遍:“金子,金子!”

我们收集的两小瓶金沙跟融化成金条的样子

最后,我们挖出来的金子卖了两万块钱,人民币。我们每个人都很无语,因为这点钱都不够支付油费。当天,老板铁着脸带着我去走访了几个附近的金矿,去询问一些技术细节。在别人家的金矿,我看到了大块的狗头金,可是我们矿上都是很细的金沙,很丧气,回来的路上忍不住发牢骚:“你看看人家那才叫洗金子啊,咱们矿上那真就是洗砂子啊。”

晚上,我们又去镇上拜访了认识的一个老矿工Frank,请他亲自来我们的矿上看一下。Frank是一个很神奇的人物,他是新西兰人,从19岁开始就在道森的金矿工作,一干就是30多年,现在拥有自己的一片小金矿,收成还不错。每年他们夫妻二人在道森干一个夏天,到了冬天就飞回新西兰接着享受南半球的夏天。他非常喜欢吃小镇上那家极其不正宗的加拿大式中餐,我们也是在餐厅中攀谈相识。

小镇上唯一的中餐厅,虽然不正宗也算是唯一可以安慰我们中国胃的地方了。图片来自育空政府官网

Frank来到矿上以后,一眼就发现了问题:矿工们挖的土层不对。金子比较沉,会沉到地底,正确的操作是先挖到岩层,直接把岩层上面的那一层土挖出来洗。由于他们根本就没挖到岩层,所以洗的土含金量非常少,也就是说,这一个月我们基本在做无用功。

Frank怕我们不明白,反复用junk(垃圾), shit(你懂的),crap(shit),useless(没用的)等单词形容我们洗的土,我也只好一字不差的翻译这几个单词,让老板很受打击。

临近午饭时间,心灰意冷的老板看着大家说:“现在天气也越来越冷,咱们把剩下食物拿出来做一顿,今年就这样吧,明年再干。”我以为他会对老于他们大发脾气,但他没有,兴许是知道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我想这大概也就是老于他们一直来回换地方的原因吧,他们只是懂一点开机械,对挖矿最关键的部分其实一窍不通,每个老板雇了这几个人都挖不到足够的金子,赔钱,自然不会长期雇用了。

北极也逐渐开始有了夜晚。我们花了一天时间把矿上的设备收拾了一下,该封存的都封存到集装箱里,老于用挖掘机封好路,就下山了。

从无人区到了大城市的感觉像是获得了新生。老板和我说,他想去拉斯维加斯玩一圈散散心,这一趟赔了得有100万了。没去过维加斯的我当然非常开心。在赌场里,老板的运气终于变好,拿了卖金子的钱做本,出来的时候钱翻了1倍多。

拉斯维加斯的机场里都有很多老虎机,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赌城,然而老板说破破烂烂的,比澳门差远了

这时候我们收到老于的消息,说平时开的那辆皮卡拿去温哥华的汽修厂修理,发现车灯也是坏的,只不过我们之前一直过白天,根本没机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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